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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 情(外二篇)
朱 韵
当年赴云南勐腊水利兵团时,正值豆蔻年华。40 年时光荏苒,似乎只在一瞬间。打
开记忆的闸门,历历往事尽奔眼底,然而,最令我不能遗忘的还是在那片红土地上人与
人之间的脉脉真情。
初到云南,除了和大家一样想家外,我还有另一种说不出的牵挂,因为,年近 7 旬
的父亲冤案尚没有平反,还在接受监督劳动,沪滇之间相隔千里难有音讯。老父白发苍
苍背如弓,挥汗如雨清扫着大街小巷,遭遇着不尽的白眼与呵斥,这样的场景常出现在
我的梦中——过度的惊悸、担忧、思念,使我一蹶不振,成了连队的老病号,其时,没
有人知道我的病根在哪里,可是,我却得到了好多人真诚的帮助。
我们女生是一个班住一个宿舍,我是病号孤单地留在茅屋里,越发茶饭不思病痛缠
身,心中万分痛苦。一天下午,身上发热,吃了一片退烧药后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只
觉得一身冷汗。想擦一把身,但暖瓶里没有水,还是先将就一下吧。再翻一个身,实在
太难受了,只好撑起来下床,只觉得头晕目眩,还是坚持着去伙房打水吧。万万想不到
的是,我的床下竟有大半盆温热的清水,象变戏法一样出现在眼前。我揉一下眼睛,难
道真有“田螺姑娘”?温热的水洗去了一身冷汗,似乎病也好多了,这时的我,心中又
感激又惊讶,究竟谁是“田螺姑娘”呢?第二天收工时分,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宿舍
前,端着一盆热水,从下坡的伙房走上来------她是隔壁班里的陆蕴敏,在我最凄苦的时
刻,送来了一片温热的安慰、友爱和真情。
六连副指导员是当地人,黝黑的脸庞,瘦瘦的身材,言语不多,干起活来可是一把
好手。有一天,他对我说:“今天你跟我上山吧!”“还是去采南瓜吗?”我一面问一
面跟他上路了。想不到还没到半山腰,他就停下了,他让我在一块石头上坐着等一会,
千万不要走开。他一转身钻进了山林,很久才看见他气喘吁吁地回来,皱着眉头一脸失
望的神情。“副指导员,你这是干啥去了?”“想搞点草药,可以治你的病,却没有找
到。”接着,他又自言自语:“鹿胎最补最管用,就是太难找了”。他失望地带我一步步
下了山。
不久,我病退即将回沪,连队里送来了经同学们精心包扎的纪念品,大家纷纷来看
望我,我们排里的几名男生从山上砍来木头,锯成坚固的木条密密地包扎好行李箱------
那一晚真是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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