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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用手揉揉眼睛，轻声说：“请你讲实话吧，究竟怎样了”？虽然屋里光线很暗，仍

然可以感觉到薛姐的眼中噙着泪水……
那一天清晨，彤云密布、北风呼啸。和我同一批病退回来的潘君一大早来敲门，他

神色严肃地对我说：“有空请到我处坐一坐”。什么事呀，神秘兮兮的。乘着早上还没

有家长来，我赶紧到了他家。桌上放着糖果，他招呼着说：“请坐，吃颗糖吧”。“不要

吃，一大早的到底有什么事呢？”潘君缓缓地说：“你呀，说话要注意一点。”“注意什
么？我说错什么了？”

潘君神色严峻地问：“你告诉家长吃 3 个月的盐巴汤吗？”“没错，我们还不止吃 3

个月呢。”“知道吗，一听你这话，那些家长的眼泪吱的一下就出来了？你这是往他们心

上撒盐啊！”我一下子呆住了，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屋子又暗，我太不注意、太粗心了！
此后，我开始注意了，在家长面前，避不开那里的艰难困苦，然而却不能口无遮拦，

十分苦最多只能说五分，实在问得急了，再稍微说一点。潘君说得不错呀，十五六岁的

孩子背井离乡远在天边，最伤痛的就是爹娘，所以说话一定要注意点。等到晚上人散了，

妈妈不解地问：“这两天你怎么那么拘束啊”？我无言以对。
半个月后的一天，一位素不相识的青年人来到我家，他是六连泗泾同学的家长派来

邀我去泗泾介绍云南情况的，考虑到交通不便，特意骑着自行车来带我。我坐在他的自

行车书包架上，沿着沪松公路前行，心事重重地来到泗泾镇的大桥下。

沿着桥堍，走到同学们沿河的家门前，几十名家长亲友一下子围上来，纷纷来打听
云南的情况，“听说得那里毒蚊子猖狂无比，得虐疾看不好就要死人？”“听说那里没有

菜吃，是盐汤当菜吗”？“听说那里到处有蚂蚁、蚂蟥、马蜂”？“听说个个知青都烂

脚？”----我一一解释着，说刚去时确实很艰苦，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我特意将重点

转向同学们互相帮助、团结友爱、进步成长方面，试图稍稍宽慰家长们无比焦虑的情绪。
众家长陪我沿着桥堍往里面又走了几家人家，这时，有人提出：去看看陈翠英的妈妈吧。

我的心一下子紧缩了，我，该如何安慰陈妈妈！大伙一下子寂静无声。

有位阿姨放低声音，缓缓地说：“这家人家真是好人啊！死了那么好的长女，家境

那样困难，竟一点也没有提过要求，翠英的娘是把眼泪嚼碎强往心里咽啊！算了，还是
不要去为好，不要再刺激她。”-----

傍晚时分，怀着万分沉重的心情踏上了归程，泪水默默的在眼中滚动。

就在第二天，街道委员在居民大会上提出：“昨天下昼，在沪松公路边看见一个四

类分子的女儿坐在小青年车子后面，作风有问题，要提高警惕，大家请注意一点”。
42 载一瞬间，“请注意一点”这 5 个字，至今还常在耳边响起，惟愿那种伤痛、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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