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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调查演样板戏的事,这正应着沙家浜中阿庆嫂唱的“风声紧、雨意浓”。幸好大队
干部们囗径一致,是学唱样板戏而已。我们这些“演员”们也拎得清,一口咬定自娱自
乐,学着唱唱,咱乡下人脑子笨,能哼哼几句唱词就不容易了,那有本事胡编乱唱啊!
在忐忑不安的气氛中,又过了一个多月,这场风波总算渐渐地平息下来。当然,这支文
艺小分队也终于寿终正寝了。
再教育的困惑
1968 年 12 月 22 日《人民日报》发表了毛泽东同志的一段话“知识青年到农村去,
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
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在那个年
代,我和其他知青一样,诚心诚意地抱着接受“再教育”的想法去观察事物、思考问题
的。然而再教育的结果似乎给了我不少矛盾的答案。我刚到农村正所谓乳臭未干,啥都
不懂,但我一直提醒自己,对贫下中农要亲,对地主富农要恨。可在生产队里却看不懂
了,一个宅基地上,左邻右舍谁不沾亲带故的呢?贫农出身的生产队长见了本队的所谓
“四类份子”照样“伯伯”“娘舅”叫得亲。后来一打听,他们果然是亲戚。每月逢 5 日、20
日,这些“阶级敌人”不是被喊到大队部训话,就是筑路、开挖渠道,他们一个个俯首
贴耳、哭丧着脸。可一回到自己生产队,俨然又是长辈了。这弄得知青们蛮尴尬的,看
到他们究竟该板着脸呢,还是笑容可掬?记得 4 队有个富农的女儿,20 来岁,瓜子脸,
丹凤眼、身材又好,待人极和善,见面先带笑。每天收工回家,便在灶间里面“吱吱呀
呀”地织土布,忙碌到九十点钟才歇息。住在灶间隔壁有个很帅气的男知青,吃罢晚饭
免不了去串串门、说说话。此事不知怎么的被大队干部知道了,专门召集知青开会,要
求大家划清畀线,站稳立场。我听了很为这姑娘打抱不平,毛主席都说的,这是可以教
育好的子女啊,怎么要划清界线呢?没过多久这位姑娘带着她自己织的压箱底的土布,
远嫁到华阳桥去了。
刚下乡没几个月,大队集中了三十多个知青开展忆苦思甜教育。副大队长姚迪良分
给每人一个用清糠和麸皮做的塌饼,这饼粗糙得很,苦苦的,嚼了半天咽不下去。然后
一位老贫农上来忆苦思甜,一开场便说:“万恶的旧社会,地主富农坏来像黄世仁、南
霸天!”顿时全场寂静、鸦雀无声。他接着说:“我们当年做长年(长工),东家(指地
主富农)怕我们贪懒,起得比我们早,还要带着一起干活。怕我们做勿动,就烧白米饭,
荤腥小菜给长年吃。”这话一说全场愕然,会议草草收场。我在会后寻思,这老农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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