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1 - 知青记忆.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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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
可这一切我们知青什么都没有,一点端午的气氛都没有不算,连正常的日子过得也
出尽洋相。
端午前一天,我们生产队为争夺“三夏”的时间主动权,在大麦已收好小麦未收割
的间隙,抓紧往边远田块塮潭里挑塮。连续的挑远担确实很疲惫。可此时,我们三人袋
中羞涩身无分文。中午歇工回来,一人忙淘米,一个从通波塘提了浑水直接烧饭,可菜
一点也没有了,想去北门街上买热菜的钱也一点没有,那个熏黑了的猪扑满大家想想还
是没有敲碎,《沙家浜》中说得好,“存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饭刚烧好还闷着,已经有出工的人三三二二地从门前走过了。我们只得盛起饭,拌
上盐花,三口两口地赶紧吃了,跟着后续的大部队出发了。吃点心后是大队知青学习会
议,等我们开完会回到生产队住宿地,电灯一拉,惊呆了。当时农村家家户户都不上锁
的,我们知青更不会上锁,因此随便哪个人都进得来。惊呆的是,桌子上一个仓库的匾
上,堆了好多粽子。有肉粽有豆沙粽,有长棕有三角粽,有用稻草扎紧的有用鞋底线扎
的,有小箸有大箸,看得出,这些粽子来自好多人家。那么多的粽子让我们三个知青怎
么消受得了。我们三人一家一家去访问,想真诚地道谢并真心地退还一点,可谁也不承
认。
那天我们望着一大堆粽子深深地感动了。
卖芦粟
我插队时的生产队,社员们种芦粟门槛很精,芦粟总是又粗又长,而且糖分足,别
的地方讨点种籽回去,种出来的仍不及我们的甜。松江街头的卖芦粟者,多半是我队的。
卖芦粟像赶庙会,煞是好看。
种芦粟时,家家户户,屋前宅后,寸土不让;自留地上也精心套种,高爽点的自留
地更是连片作业。下籽前,无论是吃茶吸烟的男人,还是晒酱扎鞋底的女人,互相牵扯
的话题,总是芦粟籽有没有被老鼠吃掉、一分地用籽多少、何时下籽日脚最好等等。种
下后浇清水粪这段日子,男女老少都上阵。从黄昏一直忙到天黑碌碌,一边是家家灶头
间飘来叮铃当啷的响声,一边是户外黑暗中不时传来粪桶粪勺的碰击声。别地方从未见
这样认真过。
芦粟长大了,也正是三抢大忙阶段。每天插秧或耘稻,总要做到太阳挂在西边树梢,
许多妇女洗尽一脚泥上岸回家,换上干净衣裳,着上清爽布鞋,掮上一捆芦粟上松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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