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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忙是不准请假的,唯有卖芦粟除外。肩扛芦粟从田中穿过,田中人会打趣:“铜钿银

               子又要来了。”那卖芦粟妇女会夸张地做出吃力相,一边自嘲:“生铁补镬子,我伲苦
               恼子。”其实是很开心的。

                    松江城里卖芦粟最大的市口在中山路上岳庙口和谷阳路口。每到傍晚,两边成排成

               排的芦粟笔挺竖在路上,每捆后面站着一位主人,倘若时间还早,也有互相打情骂俏的:

               “对面这个小后生,年纪么差不多,有了铜钿讨去我,呒没铜钿只好望望我。”“姑娘姑
               娘十八变,刚刚还在稻田里,三清四落上街去,回来只好叫我做女婿。”及至路灯亮齐,

               大街上乘风凉的人多了,这两个市口也开始人轧人了,买卖开始进入高潮。卖芦粟的都

               有一门小手艺,不用刀,可用两手一节一节掰下来,不会断在肉里,也不会拖壳带皮。

               若嫌芦粟太长不便当,卖主可利落地帮着一节节断好。折下的梢不要,卖主便拿回去做
               芦粟扫帚。

                    我们这个“芦粟队”,还有几样规矩。平日里做生活,做到那儿就在附近地里拔芦

               粟吃,无人计较,若已扎成了捆,断无人会去抽一根。还有,芦粟浑身没有多余的,叶

               子青的垫猪棚,干了当柴烧,梢梢头做芦粟扫帚。天气入秋,老人将做好的扫帚拎上一
               捆,扔在茶馆门口,自己去孵茶馆,有买者,自会寻进去。如要有人不小心把手割破了,

               出点血,不用红药水,把芦粟皮外的白霜刮下来往伤口上一抹。大家都信这招。

                    如今,这里已被荣乐路、通波新村占据了,我常常望着这片楼宇林立的田地,高兴

               中总有点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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