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9 - 松江故事

知青生活 １６１

斤， 因此一般桶中的河泥只装个六七分。小青年们见采法来了， 便想作
弄作弄他。他们先将自己桶里的河泥装得满满的给采法看， 还大声叫

道：装满装满， 凡是拿十分人工的男人都得装满了。采法被夹在小青年
的中间， 装河泥的人手也不软， 满满的一担河泥着实让年近花甲的采法
有点吃力。他知道小青年在寻他的开心， 但一句讨饶话也不说， 挑起担
子就走， 一天下来， 累坏了采法。我晚上到他家去， 他已窝在被头里， 对

我说， 今朝出工才叫真正做生活， 要是在二十年前， 这点生活算啥。力气
是生出来的， 又不要出钞票买， 人是越肯做越有力气， 只不过现在有点岁
数了， 生活做吃力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想当年做长工时， 一天要岔
二亩地， 要是插秧非得插满一亩半， 否则东家是不会给你工钱的。

林彪事件后， 全国都在批判“ 克己复礼”。采法问我， 这个“ 克己复
礼” 是什么意思， 我就按当时的宣传口径告诉他， 是林彪要将我们拉回到
旧社会去。采法听了很生气， 说林彪死得好， 毛主席对他这么真心， 他还
要反对毛主席。新社会这么好， 他却说旧社会好， 我看他的良心是被狗

吃掉了。我想采法的阶级觉悟真高， 就说， 过几天大队要联系实际开批
判老地主的大会， 你在解放前是苦大仇深的老贫农， 要是你能上台发言
一定很有说服力。采法笑道：我在台下都讲不好， 上台发言还不是要出

我的洋相？再讲， 我们这里的地主待长工还是不错的， 忙头里每天都给
我们做长工的肉吃。今朝有人要硬装榫头批判他们和林彪有关系， 实在
也有点冤枉。
我和阿宝相处久了， 彼此之间有了感情， 就感到她这个人其实并不
坏。采法夫妻俩上了点岁数， 我有时帮助他们干点力气活， 对此阿宝嘴

上不说， 但都记在心里， 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回报我。当年农村家家整甏
整甏地腌咸菜， 是他们平时主要的菜肴， 阿宝要是开了一甏咸菜， 总不忘
送我一点； 她常年在棉花田干活， 在棉田中常常能采到野蘑菇， 只要她家

煮蘑菇汤， 总会给我留下一碗。有年三夏大忙， 连续下雨， 田埂滑得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