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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指导员
张建中
人到中年,记忆力开始减退,常常是“新事记不住,旧事忘不掉。然而,四十一年
前的一个人却让我记忆清晰,难以忘怀,甚至魂牵梦萦。这个人就是我在云南孟腊兵团
里那位慈父般的指导员。
1997 年 12 月的一天,在松兵团战友柳海林给我打来电话,说指导员因脑溢血去世
了,听到这消息,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那天晚饭后,我独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泡了
一杯珍藏多年的云南茶,重新点上已戒了多日的烟,二十八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从到连队的第一天起,我对指导员有着难舍的依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恋父
情结”。指导员是部队派下来的现役军人,平时我只要有点空就一直往连队跑,而且总
找指导员,要玩弄他的手枪。每次指导员假装绷着脸吓唬我:“小子,如果枪走了火,
看我怎么收拾你!”在后来的日子里,指导员教会我拆枪、擦枪、打枪,有时休息日,
他还悄悄地带我上山打枪。我记得在曼沙龙的时候,有天晚上指导员悄悄地走到我床边,
轻轻的把我叫醒,我知道我们又要去搞“秘密活动”了,于是一骨碌爬了起来,跟着指
导员就“出发”了。指导员一手拿枪,一手拿着手电筒在河边上来回找,寻找我们的猎
物“大头鱼”。找到猎物后指导员举枪射击,枪响后,我光着屁股跳到河里,捞起我们
的“战利品”。回来后,指导员亲自下厨,烧了一锅地道的傣族炒菜。指导员从床边拿
出装满酒的军用水壶,倒在茶杯里,慢慢地喝着,边喝边跟我讲述着他的过去,他的家
庭。那时我们一聊就是几个小时,在他的讲述中,在他的眼神里,我读懂了指导员的快
乐、烦恼和悲伤。临睡前,指导员总提醒我:“小子,今天的事不要跟别人说,别忘了
‘三不准’。”每次,我总带着满嘴的鱼腥味钻进了被窝,带着幸福的笑容进入梦乡。那
菜我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吃又辣又咸,辣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或许,我现在吃辣的
习惯就是从那时起养成的吧。
西双版纳的雨季说下雨就跟着话音来。有次因雨天路滑,我摔了一跤,当时手肿了
起来,又很疼。指导员知道后,急忙陪着我到团卫生部去看,当时团部条件有限,也没
有 X 光机,急得指导员在团部到处找车,要用车送我到 139 部队医院去拍片。在确定了
手骨折后,指导员没让医院给我打石膏,而是把我带到当地的傣族寨子土中医家里,请
傣族土中医用草药给我治疗。在我治疗的日子里,指导员经常带我到寨子里打牙祭,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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