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7 - 知青记忆.html

目的地。

我和小杏玲慌忙回到已靠了岸的船上。
小船调整了航向，船头偏北，缓缓骑浪而进。

我站在船头，而对浊浪翻滚的河面，不禁毛骨悚然。说实话，我还第一次领教此番

场面。心中倏地升腾起一股听天由命的思绪；又羡慕起那些留在家中的社员了，他们现

在大概正搭拉着腿，抽烟喝茶聊聊天，全然没有一点点生死之虑。
“嘭——”一声巨响，突然涌起的一股恶浪，狠狠地砸在了正在吃力地、溯河而上

的船头上。小船猛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船头一歪，整条船忽地向南横过身来——船

橹（桨）脱榫了！

“不好”！我惊呼一声，那声音不像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只见一排接一排喷吐
着白沫的涌浪飞奔而至；小船挣扎着、呻吟着左右摇晃。天哪！如果扳不转船头，不消

一二分钟，纷至沓来的排浪就会连船带人一扫而走。

“你给我滚开”！猛听得梁明驰怒喝一声。小杏玲愣怔着，脸色煞白，傻兮兮退在

了一旁。急红眼了的明驰两脚死命抵住船舱水泥拦，两臂合抱住脱榫的船橹，将它紧紧
顶住橹头凸铁，下死劲狠命朝里扳，整个身子直挺挺呈 30 度角斜着。右侧船栏水板倏

地浸没在河水中，一排排飞浪犹如饿虎扑食，争先恐后冲进船舱。

“阿宝，快！扳住”！——明驰两眼通红，嘶叫着拼命唤我。我一激灵，扔下不知

何时脱下的棉袄，一头扑在了船橹杆上。
船像匹发了狂的野牛，根本不听我们使唤，撒着野，使着性子，横着船身就是不肯

回过船首。

我和明驰下死劲全身压在了船橹杆上，紧抱着它狠命往里扳。整条船橹却像在水中

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扳不动。不知什么时候，小杏玲插进了我俩中间，只见他满头大汗，
通红着脸，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呆相……

趁着一排涌浪滚过的瞬间，明驰飞快地安好了船橹。

“哼——嘿”、“哼——嘿”，我们低沉地吼着号子，有力而缓慢地摇动起船橹。

船头开始转向，慢得撕人心肺。
前舱、中舱进了不少水；盖住稻谷的油布上，正向四周淌着水柱。船头终于理直了。

大家稍稍松了一口气。雨停了。风却“呜呜”地聒噪着。

小船慢吞吞地在水中蜗行着,它被风浪抽打得连连退却，向偏南方向漂去。漂到了斜

塘河、圆泄泾两条河流交界的水域。
令人瞠目结舌的情景一下呈现在我们面前。

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