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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丫叉洋
陆洪宝
40 年前,我在松江城西公社北前街生产队插队。就分配水平而言, 在当时城西公
社中属中上等,到年终分配不少人家都有好几百甚或上千元的收入,那年月城市工人月
工资也就 30 几元。但社员们的口粮却很紧张,人们常常寅吃卯粮;经年累月,家家差
不多都有四五个月的亏空。这年冬天,社员家里的米缸纷纷告罄,队长见大伙确实难以
支撑,便决定派我和当地青年梁明驰和一个人称小杏玲的中年农民去轧米。
那天下午,天色阴沉沉的,微微刮着些北风。三人摇着装满了稻谷的 5 吨水泥船,
拐出村中小河进入油墩港。船装得太满了,船头最高的地方距河面仅 30 多公分,船身
两侧的拦水板离河水不过 5 指。我在船上就象置身在一块顺流漂浮着的木板上,心里便
感到不安。
12 月的天气,应着当地“日转西风一场雨”的俚语。当船转入黄浦江时,适才的北
风转眼成了偏西风,迎面吹来冷飕飕的使人直打哆嗦;紧接着便“淅沥索落”下起小雨
来。黄浦江也顿时骚动起来:宽阔的江面上沸沸扬扬,犹如一锅开了的水;西风起处,
半尺来高的轻浪你推我挤争相雀跃,不时喷吐着白沫;江上见不到其他船只,想必都躲
到避风的小河叉道里去了;孤零零光剩我们这艘不知好歹、进退维谷的小船滞留在江上。
调转船头打道回府吧,又怕队里人笑话我们。不成!
梁明驰一声吆喝,就势将船靠向北岸堤旁,我和小杏玲跳上了岸。
小杏玲自告奋勇,背起纤绳前套蹒跚着向前走,我居后。眼见船头偏了开去,那根
湿漉漉的纤绳在江水中“哗——嚓”一声,划了个硕大的长弧,蹦起一阵细密的水珠。
纤绳拉紧了。船在风浪中缓缓而行。
眼前是波浪翻滚的斜塘河——“丫叉洋”了。
丫叉洋在黄浦江上游松江县境内、是东横(横潦泾)西圆(圆泄泾)北斜塘三水交
汇处。它好比一棵大树旁逸出两枝树杈,成“丫”叉形;“丫”叉杆为横潦泾即黄浦江,
左枝圆泄泾,右枝斜塘河。三流相汇形成一片浩瀚的水域。当地人据此给它起了这么个
很得体的名称。
我们此行轧米的目的地是新五公社某个大队的轧米机房。碰上这种鬼天气,直穿丫
叉洋是不可能了,丫叉洋的中心不可揣摩,此时此刻除非吃了豹子胆,才去冒那个险。
只有逆水横渡斜塘河,再借势进入圆泄泾向西行,才能将船驶进江南岸的小河道里直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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