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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斜桥到大仓桥】
手里去上学。二分钱一支的铅笔,用到短得握不住了,找根管子套上再用。
所以这支塑料铅笔对于我来说弥足珍贵,使用了好多年。从小学用到中学,
用得很旧了还舍不得扔掉,一直用到我高中毕业离开学校为止。
1966 年,“文革”开始了。我家东邻唐家解放前开过石灰行,西邻顾家
解放前开过店,均受到了冲击,第一批被抄家。其实这两家与邻居关系都不错,
特别是顾家,全家老老少少为人和气、待人礼貌,邻里关系十分和睦,对于他
们被抄家,我们都很同情。记得有一次,小伙伴们正在玩,突然听到大街上有
敲锣喊口号的声音,小伙伴们赶紧跑到大街上看热闹,其中一个小伙伴愣住了,
原来他的父亲此刻正戴着走资派的高帽子游街示众呢。当时要求“四类分子”
(即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每天向毛主席像请罪,母亲担任居民小组长,
于是在家里北面墙上挂了一幅毛主席画像,我家所在的居民小组内的四五个“四
类分子”天天到我家来向毛主席像低头请罪。因母亲心地善良,对这些“四类
分子”一直和颜悦色,从不训斥,故这几个“四类分子”几次悄悄对母亲讲“我
们幸亏碰到你这样的好人,不然这日子还不知怎么过呢”。母亲忙制止:“这
种话千万不要到外头去说,被人听到就麻烦了。”
其实仓桥滩 28 号是我家的伤心之地。我曾有个比我大三岁的哥哥陆城,
自幼聪明懂事,是城西中心校一名品学兼优的五年级学生。1965 年 7 月 9
日夜里突发急病,因家里没有大人(父亲当时被单位派到市区工作,母亲在
医院陪我生病住院的弟弟),没能及时送医,待翌日再由邻居帮忙送到医院,
已是回天乏术,终告不治。全家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隔天,哥哥的班
主任周雪娟老师到家来送哥哥三好学生的奖状,听闻噩耗,当即失声痛哭。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家也早已搬离仓桥滩,但我仍常常想起在仓桥
滩度过的艰难岁月。抱着怀旧的心情,上次到仓桥滩旧址去寻访,发现仓桥
滩东段尚存像陆氏过街楼的老房子及一些断壁残垣,而我家曾经住过的西段
则再也找不到旧时仓桥滩的一点点痕迹了,顾家、唐家和蒋家几幢古色古香
的宅院也都没能在旧城改造中保存下来。
岁月无情,仓桥滩已经湮没在岁月的长河里;往事如烟,昔日仓桥滩
的人和事已经如烟一样飘散在历史的天空中;回忆是金,仓桥滩及其往事成
了永远留在我心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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